越剧《游上林》孟丽君人物分析

日有所梦

越剧《游上林》孟丽君人物分析
常殷安

      放假后拖拖拉拉看完了两个全本的孟丽君，才来写人物分析。孟丽君的人物形象在我看来很立体，很复杂，层次极多，因此也很难把握好。

      作为闺阁大小姐的孟丽君，家教涵养极高，才华见识都是上佳，另一方面又不失小女子的灵动可人，纯真、勇敢、聪慧；女扮男装以郦君玉的身份示人，治国理政、待人接物皆有君子之风，沉着、从容、理智，又有几分少年得志的骄傲。这两层结合在一个角色身上，也就使得孟丽君这一角色极吸引人，又很难演绎好。她身上的元素太多，经历、性格复杂，在不同的剧情里，由于不同的情感状态，表现出来的特点也不同，每一种性格特点都有收有放，虚实相杂。
      印象极深的是皇甫少华生病，请郦君玉诊病的一段（这个主要看的是连续剧版）。看到皇甫少华病重，她自然是既担心又心疼，然而还能一直保持着郦君玉这个身份应有的距离，直到听完皇甫少华一段交代遗言般的真心吐露，孟丽君的情感便几乎要脱出郦君玉的壳子再不能自抑了。她由关怀而变得悲恸，唱词仍是老师对学生的悲恸，眼睛里却是女子对心上人的悲恸，王老的一个眼神，直接扎得我眼湿湿。

      再说《游上林》这一折吧，看了王文娟、王志萍、单仰萍好几个版本的视频，三人演得皆有不同。感觉王志萍的孟丽君给我最大的感觉是疏离，对于皇帝明里暗里的调戏，都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疏离；单仰萍的或许更少女些，细微的一些表情和语气词更多，不管是上桥被皇帝使了坏，还是照影照出“一龙一凤”的地方，总是会有几分气恼的感觉，而后才返回丞相的状态来应答，感觉更多突出聪慧机敏的特点；王文娟的在我看来介于前两者之间，多数时候都保持着丞相应有的沉着气度，即使遭到了暗示（或者说明示），作为孟丽君的神态大多体现在眼神和一些躲着皇帝时的微表情，整体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。毕竟是做了宰相，经历了诸多风雨，原本也是世家所出的才女，少女神态在我看来不可太多，有点睛之处即可。
      第一段唱时，两人尚未正式开始交流，于孟丽君而言，更多是思索皇帝的用意，体现她的细心周详与沉着，也定下了这一整段的基调，便是“该留神处且留神”，皇帝说和唱时，她常常是带着一点思索的神情去听，因而每个话中有话的梗她都能立即get到并作出回应，以一个丞相的姿态，既有君臣之礼，又小心地岔开话题掩盖身份。
      《游上林》的主体部分便是两人有来有回话里有话的交锋，对于皇帝不同方式不同内容的暗示，孟丽君的反应和状态也有所不同，前半部分大多是言语上并不明显的暗示，完全可以强行撇开，她更多的态度是从容应对，甚至会带有一点不甚明显的嫌弃（？），这其中不仅有她从世家才女女扮男装登上相位而养出的从容气魄，也有她对于自己才华的自信，不管是“恩爱禽”还是“相思草”，都能带着笑意沉着应对，对联时，甚至有几分反制皇帝的意思（“劝樵子及早回头”真的好刁钻我拍案叫绝）；对她造成更多困扰的是后半段，骑马上桥这一举是戳中了硬伤，其中的窘迫是尽力掩饰了也掩饰不来的，最后甩开皇帝的手，或也有几分小姑娘的气恼体现出来；最后“一龙一凤”和天香馆的邀约，慌张才开始盖过嫌弃，真的到了想逃但逃不走的地步，“阁事未了先辞君”完全是溜了溜了的心态，“先辞君”三字唱得短促跳跃，行礼转身行云流水，然而还是被留下了。
      孟丽君对皇帝的态度也很值得推敲。作为女子，她的心思完全卡死在皇甫少华身上，因而可以完全对皇帝的“人若钟情”置身事外。而作为郦君玉，既有多年君臣之谊、知遇之恩，她与皇帝的关系应当是比较亲近的，因此也有胆话里有话地暗讽回击，另一方面也自知伴君如伴虎，且始终对自己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有所顾虑，因此对待皇帝时总是留着心眼，思虑万全。既不可太有距离，又不能太过亲近，这个度也需要把握好。

      从范派小生转过来唱王派，虽说越剧板式大体相似，但很多小腔和劲头还要细细琢磨，念白的味道也是，总觉得自己还是念得憨憨的（希望是心理作用），尤其是对联的地方，怎么念好像都不对。另一个大头就是身段，《游上林》的身段很多，光是骑马上桥那里感觉就可以抠得原地去世……但无论无何，还是希望自己能把这段戏学下来，学得好一些。

一曲微茫度此生

来自搭档的问候：来，接招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