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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日报:江河不择细流——谭元寿的梨园人生( 2017年02月23日 24 版)

发布者: 自白 | 发布时间: 2017-2-26 19:37| 查看数: 8713| 评论数: 0|帖子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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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岁的谭元寿与80岁的王鹤文又见面了。
京剧谭派艺术第五代传人谭元寿,舞台生涯超过八十载,文武昆乱不挡。京胡演奏名家王鹤文,师从京胡大师杨宝忠。谭王二人兄弟相敬四十载,走南闯北,雕琢谭腔。
“有日子没见了。”最近两三年,每逢周二、周五,王鹤文都会从自己的家来到谭元寿的居所,为谭先生操琴吊嗓。今年因为忙年,两人有20多天没见面了。
没有太多寒暄,便是一阵急管繁弦。《定军山》《失空斩》《打渔杀家》……都是谭派经典剧目,从150年前的谭鑫培唱到了2017年2月14日的此刻。
唱过千秋家国,唱过五湖四海。琴还是那琴,曲还是那曲。
窗外车水马龙,屋内琴曲和鸣。这琴这人这曲,仿佛凝固了时光。
“我一辈子也没有成名”
久违了,谭先生。
2014年12月20日,纪念叶盛兰诞辰100周年演唱会,谭元寿、谭孝曾、谭正岩,三代谭派传人同台演绎经典《定军山》。那应该是谭元寿最近一次登台,那一年他已经86岁,孙子谭正岩35岁。
直到丁酉年这个春节,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《角儿来了之百年谭派》节目中,更多的谭迷才再一次见到谭元寿,听到他的声音。
“父亲总想把最好的形象留在观众心里。”谭元寿的儿子谭立曾悄悄对我们说。
真正的艺术家难免爱惜羽毛。尽管谭元寿是当之无愧的当代京剧大师,但他一辈子都反对别人称呼他为“艺术家”。他常挂在嘴边的是,“我只是一名普通演员”。
二十多年前,谭元寿在上海电视台录制节目,现场有青年演员问他,何时成的名?他的回答是,“我一辈子也没有成名。”那是先生的谦虚,却有着“梨园世家”的自信与旷达。
作为京剧创始人之一谭鑫培的玄孙、“四大须生”之一谭富英的儿子,谭元寿的降生给这个家族带来一份重重的寄托。谭元寿在幼年时就经常看京剧大师杨小楼的表演。每次见面,杨小楼都会把他高高举起,放在肩上,逗着说:快长大,把戏唱,成好角,名天下。“杨小楼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崇拜者。”谭元寿说。
童年时,谭元寿就常随父亲去余叔岩家里学戏,看余叔岩先生向他父亲传授余派唱腔。听着听着,他就在余老夫人的怀抱里睡着了,睡梦里、记忆里都是余派唱腔。所以,“直到现在,我最喜欢的还是余派唱腔。”
1933年,上海八仙楼黄金大戏院的海报上出现了一则别致的广告。“谭鑫培玄孙、谭小培令孙、谭富英令郎、五龄童谭百岁准在今晚《汾河湾》或《柳迎春》中客串薛丁山”。“弹打空中双飞雁,枪挑鱼儿水上翻”,站在谭富英身边的“小百岁”,身背弹弓,手持长枪,一出场就是满宫满调满堂彩。
5年后,谭小培仿照当年谭鑫培将谭富英送到富连成坐科,把谭元寿送到富连成第六科“元”字科。入富连成科班学艺的第一天,肖长华先生给他取名元寿,从此戏班里就有了个谭元寿。在富连成学了7年,谭元寿学演了近百出戏。60多年后,谭元寿回忆起这难忘的7年,总结了富连成的“三件法宝”:一是严格教学,不分亲疏;二是注重舞台实践,全年只休息两天,没有一天不上课,没有一天不练功,没有一天不演出;三是教学中文武昆乱并重,文武昆乱兼学。
富连成为谭元寿打下了深厚的艺术功底,再加上此后的转益多师、广泛尝试、南北历练,他从天津、山东到上海,从天津中国大戏院的共和班到上海天蟾舞台,他还去过“里下河”的水路班,连在船上都照样翻跟头。没有这样的历练,怎会演出一个月,剧目不翻头,一出《野猪林》《岳飞传》连演半个月,3000人的天蟾舞台上座率九成以上;又怎会有1965年在上海连演40场《沙家浜》、全国热演《打金砖》这样的后话?
谭先生讲了一件事让人印象极为深刻。出科之后,他崇拜李少春,想拜李少春为师。父亲谭富英不仅十分支持,还对他说:江河不择细流,泰山不弃细壤。谭派哪里来的?就是吸取各家之长才形成的。“我的曾祖、祖父、父亲和我的儿孙六代人,都是科班或者戏校坐科才出道的。没有一个是全靠家学,每一代人都拜有好多老师,这就是转益多师。”
“对别人厚才有自己的道”
如果问什么是谭派艺术的象征?当之无愧的是《定军山》。
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部黑白无声电影是谭鑫培主演的京剧《定军山》。电影里呈现的是谭鑫培的飒爽英姿,影院里的观众总是齐声合唱着“这一封书信来得巧,天助黄忠成功劳……”“满城争说小叫天”并非虚言。
谭富英出科,到上海第一次挑班演出的也是《定军山》。从谭鑫培到谭正岩,谭门演出最多的戏还是《定军山》。
谭门七代,一脉薪传。在一代代戏迷热切追慕的谭鑫培、谭富英、谭元寿、谭孝曾、谭正岩之外,谭家还有四五十人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了京剧。可以说,一部谭氏家族的历史,浓缩了京剧近两百年的发展历程。而当我们以谭元寿为坐标,逆流而上,去寻访那段不太遥远的历史时,最吸引我们的不仅仅是那一排排光耀璀璨的大师的名字,还有他们艺术生涯与人生命运的紧密纠缠,他们以彼此割舍不断、重于泰山的情义,共同托举出一个剧种的黄金时代。
谭家与梅家的感情不一般。谭元寿清晰记得,20岁时,梅兰芳亲自打电话给他,请他从上海赶回北京,“陪葆玖兄弟在北京唱第一场戏”。“梅兰芳先生在家里给我和葆玖兄弟说《打渔杀家》和《大登殿》。这是谭梅两家深厚情谊的延续,这是我一生中的幸事。”去年得知梅葆玖去世的消息,往事一幕幕重现,难过的谭元寿辗转反侧、一夜未眠。
京剧成为国剧的初期,谭鑫培创下了“无腔不学谭”的历史,这一方面源于谭派的声腔之美,另一方面也是谭派没有门户之见、采众家之长,后学们也饮水思源、以艺为大。谭元寿说,余叔岩先生的“范秀轩”始终供奉着谭鑫培的大幅照片。那时有人称余叔岩早已超越了谭鑫培,余叔岩就非常生气,“和我的老师相比,我只是九牛一毛。”谭富英因病最后一次住院,对谭元寿说:“唯一遗憾的是毕其一生没有学好余叔岩先生这十八张半唱片。”
2年前,谭元寿舞台生活80周年座谈会在北京举行。面对高朋满座,谭元寿在不长的发言里一口气说了23个“不能忘记”。每一个“不能忘记”的背后都是一段值得铭记的梨园佳话。
一个家族,七代人从事同一门艺术。即便放在全世界,也是鲜见而宝贵的。在京剧自身的魅力之外,一定有一条强韧的精神纽带将他们联结在一起。我们去求证,谭先生笑笑说:“父亲谭富英的人品对我一生影响最大。他总教育我做人要忠厚,唱戏要高调门,做人要低调门。要学会吃亏、让人。对别人厚才有自己的道,才有后代子孙的道。”
关于谭家,我们还听到了两个故事。一个是关于谭鑫培。北京陶然亭附近曾有一块区域叫做“梨园公墓”,专门安葬梨园行那些跑龙套的贫苦人。“梨园公墓”的主要出资人就是谭鑫培。谭家的后人说,家里因为义举、义演、捐款而得到的旗子数不胜数,就像家常便饭一样。还有一个故事与谭元寿有关。上世纪60年代,叶盛兰、李少春曾一度境遇不佳,有的人就避之不及,谭元寿却主动登门去拜访、讨教,“因为受过李少春、叶盛兰的提携,他从心底里敬佩他们的艺术”。一直到现在,演出后的合影环节,谭元寿从来不计较位置,演出的排序他也不在乎,更没有要求过必须“压大轴”。
“在观众心中是什么位置最重要,我站在哪儿都无所谓。”话朴实,道理却不平常。
“最怕京剧走样了,失传了”
在谭先生家的客厅,有一张珍贵的照片。拍摄地点是在中南海毛泽东主席的书房,那张照片里有毛主席和谭富英、谭元寿。谭家人说,毛主席在北京看的第一场京剧演出就是谭富英的戏,由谭小培陪同。自此,谭家三代就常常去中南海为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。那时,毛主席称谭富英为谭先生,称谭元寿为小谭,称谭孝曾为小小谭。
“谭家祖祖辈辈都受到党和国家的关爱,这些荣誉不单单是给谭家,更是给予我们京剧界的”。谭元寿不止一次这样说。
家族的巨大声望,戏曲界乃至国家的厚望,在谭元寿的人生里是一种无形的推动力。创业难,守业更难。作为谭派第五代的谭元寿,全面继承谭派表演艺术,守本纳新,拓宽戏路,“做了谭派艺术忠诚而富有成效的守护者”。
因为这样的梨园人生,谭元寿才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京剧,关心京剧的未来。
他常说“艺术家是唱出来的,不是任何人可以馈赠的。”尽管他唱过演过的戏有二百多出,在今天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一个数字,但他一直强调自己与前辈的差距。他几乎能唱各种老生戏与武生戏,他说程砚秋先生花旦、刀马旦、泼辣旦、昆腔戏什么都唱,所以希望人们不要狭隘地理解流派艺术,希望青年演员在继承流派的同时,一定要多学、多演、多看,不断拓宽自己的戏路。“可惜,现在年轻人实践的机会太少。”
他说,京剧这门艺术就是口传心授,看录像谁都能看明白,但里面的内涵是看不会的,很多诀窍必须口传心授,“京剧都是这么传下来的”。所以,他从来没有门户观念,一直对登门请教的戏曲界人士敞开大门,年届九十还亲手指导中国戏曲学院的研究生。
他最担心的也是京剧,“最怕走样了,失传了。梅先生有句话富有哲理,‘移步不换形’。我们要跟着时代,但不能为了追时代就丢了本来的样子。”
关于京剧,谭先生总有讲不完的故事,道不完的寄托。今年是谭鑫培诞辰170周年,或将为我们整理传承谭派须生提供一个新的契机。
告别时,谭先生拱手作揖、起身相送。我们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,心中不免伤感。
人们说,有人才有戏,有戏才有派。因为一代代戏曲人的执手相望、砥砺前行,才有京剧两百年的辉煌。无数个体的追求最终会塑造出时代的模样。但如果我们都习惯了追随时尚,在新颖芜杂的各种话语中摇摆不定,而无视自己的历史和传统,我们时代文化的准星和标尺又在哪里?
令人动容的,是谭元寿身上的从容与专注。那种不与流俗同尘的神色,恰恰是今天最为宝贵的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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